春假最后两天在我和陶决的沉默中度过。

    他每天三顿准时叫我吃饭,我每天下午准时带他出去买菜、添置生活用品。我们只维持最低限度的交流,各自跟钟意对接,明明在同一屋檐下,却像小组作业里永远对不上时间的幽灵组员。

    原本我并不后悔说出那些话,但随着沉默的时间延长,连钟意也察觉异样,提醒我明天上课,记得照顾一下陶决。

    “哥哥把能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,我什么也不用做,他还要边工作边替我上课,压力其实全堆积在他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变成这种局面又不是你的错,”我按下刚冒头的一点点愧疚,安慰钟意也安慰自己,“别担心啦,我会看好他,不会让他出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Fg立得太随便,迟早要回收。

    上午的课结束后,我在约好的地方g等十五分钟,陶决电话不接,消息不回,人也不知去向。

    我从他前一节课教室找到下一节课教室,又去餐厅绕了一圈,几乎在东校区走满两个来回,才等来一个没有任何解释的定位。

    我憋着满肚子气赶到现场,望见孤零零坐在长椅上的人影,“钟意滤镜”下意识开启,气顿时消了一半。再走近些,便连剩下那半也漏g净了。

    钟意X子松弛,这几年身高又蹿得快,哪怕懒懒散散瘫在那里,姿态也是舒展开的。此时他身T里换成陶决,明明外表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男孩子,却多出几分格格不入的紧绷感,不像个啰嗦又麻烦的成年男人,倒像浑身炸毛的小猫,让人很难再和他计较。

    我站到他面前,“手机没信号,也连不上网,还迷路了?”

    陶决缓缓抬头看我,猫与成年男人的影子各自晃了晃,收束成一个。接着他举起手机,满屏红sE感叹号,只有定位那条发送成功。至于没发出去的文字,倒是都跟我的猜测对得上。

    我只想不通一件事:“你迷路能跑这么远?过了天桥就是西校区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也不想的,”陶决无奈道,“我本来站着等你,突然涌出一群人在那边Ga0快闪。我被他们卷进人流里,再挤出来就到这儿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他还不方便找人求助——接了两年跨国工作,现在陶决英文水准倒是没以前那么塑料,唯独口音一听就要露馅。上课那边有钟意写邮件给教授,自称“身T原因需要避免使用声带”,但日常生活还得靠他自觉当哑巴。

    再者,钟意的人际关系简单归简单,但跟谁都能聊上两句,很难在短时间内让陶决全部记住。万一好巧不巧,问路问到熟人,又是一桩大麻烦。

    “行吧,”我在他旁边坐下,后知后觉地发现背上出了一层汗,腿脚也开始酸痛,“……我先歇歇。”

    陶决颇为意外地看我一眼,递来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。

    或许因为在扮演钟意,陶决并没有摆出他平时做哥哥的态度。微妙的陌生感加持之下,我握着那瓶水,在“理所应当”和“拿人手短”间,终究是后者占了上风。

    再次降临的沉默因而变得难以忽略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我重新建立对话,“上午的课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还行。”陶决回答。